可是这两口子却都没有想到撞人的不是方颖菲,而是一个普通的丫鬟——金霞。
这丫头哭的就跟大水淹了一样的,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把头都给磕破了。
血水混合着泪水鼻涕,再加上刚刚被张嘴之后批头散发的样子着实叫人觉得可怜。
张嘴的人是庞婶,她打人从来都是毫不留情的,但凡是坏了林家的规矩的,就像是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一旁的佣人们都这么胆战心惊的看着,时不时的跟随巴掌落下的声音而抖动两三下。
庞婶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有很多人忌惮着她,自然也有很多人记恨着她,可是她背后是林家的姑奶奶撑腰,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谁都不敢动她一下。
林鼎阔和安祈雨赶到的时候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叶川玲揉捏着自己的胳膊和膝盖,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出来她真的是摔的不轻。
一边的蓉妈也是跪在地上,手里还捧着那被摔的粉碎的一堆石头,可见当时这个丫鬟有多么的莽撞,这一撞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一般。
因为又新买进了丫鬟,所以很多佣人的职位发生了变化,而且金霞正好是刚刚从东院被重新分配到正厅来的丫鬟。
现在她的位置十分的别扭,正厅不属于林家现在当家的三个主子,正厅的职责就是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看戏的时候所使用的。
所以金霞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主子,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而且她确实犯了错,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金霞心里委屈,当时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腿上被人踢了一脚似的,就这么失去了重心。
原本就端着一个巨大的紫檀木花瓶的金霞,这会儿更是雪上加霜的全然砸在了叶川玲和蓉妈的身上。
上好的一块田黄雕刻的观音像就这么直直的摔在了地上,立马粉碎。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林家着想,这才去跟姑奶奶一起上香,请来了送子观音,本想着送到你们东院,给妹妹祈福,为咱们林家开枝散叶的,结果就这么个小骚蹄子就给(卒瓦)到地上了,这叫什么事啊!?”
叶川领的哭诉一下就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林鼎阔和安祈雨。
人家一片好心,自己反而唆使丫鬟来这么冲撞自己。
“好心当成驴肝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林崇柔这回一言不发的就这么做到了正厅的最中间,上次质疑安祈雨身份的时候她不在,那场大戏没看成,这回她一定要看的真真切切的,到底是谁在搞鬼。
田黄这样硬度的石头,竟然能摔成这个七零八碎的样子,也真是难为了金霞这个胖丫鬟。
倒霉就倒霉在谁叫她是个胖丫头的。
体重再加上手里那么大的紫檀花瓶,这真是关键的一步。
这么巧,不偏不倚,撞的非常是时候。
可是有的时候越是这么巧,越是叫人觉得不合理,天下的事情那就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也就不叫巧合了。
很显然这次又是从叶川玲的表演开始,她表情上的尖酸刻薄与言语上的矫揉造作,看上去很是惹人嫌弃,却相得益彰。
叶川玲该有的表现就是这样的,林崇柔也不觉得意外。
“好了,不要失了自己的体面,咱们毕竟是林家,话说多了分量就不重了。”
林崇柔实在是看不下去叶川玲的德行,丫鬟哭的叫人头脑发胀,这一院子的下人个个都噤若寒蝉,简直闹得让人没眼看。
“传扬出去,说咱们林府苛待下人,这样的事情总不好看。”
林崇柔声音不大,但是非常有力度,叶川玲一直忌惮着这位姑奶奶,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样一来,林崇柔也算是帮了金霞一把,免受当众羞辱之苦了。
林鼎阔和安祈雨两个人就这么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然后安祈雨听到叶川玲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要是还这么不冷不热的就不太合适了。
“大嫂真是有心了,这也是事出突然,谁都没有料到的,关键是大嫂没事,这才是要紧的。至于这田黄……今后再请就是了。改日我亲自陪着姑姑和大嫂一起去寺里烧香请愿,再让方丈给念经,也就算是过了这个坎儿了。”
安祈雨这话说很是合情合理,决然是找不到半分毛病的,叶川玲也是觉得没有什么错处可以挑的出来。
她本想着借着金霞的事情把这事推到他们东院的身上,可是现在竟然无从下手了。
“都是咱们林府自己的事情,这么大张旗鼓的到是叫外人笑话,家里丫鬟婆子一大堆有事没事的嚼个舌根,真是无趣得很!”
林鼎阔把话往这一撂,倒是有些颇为不满,显然这话里是在暗讽叶川玲的嚣张。
“不敢,我一定会教导好咱们的人,谁也不敢随口乱说,都是林府的老人儿了,大帅请放心!”
老庄是个通透的人,自然明白林鼎阔的用意,赶紧的就这么当面立下规矩。
一见到大管家都这么的说,众人也就赶紧的跪在地上立马保证,不会四处传扬关于林府的所有事情。
叶川玲内心里很是憋屈,自己挨了摔,还把请回来的观音摔碎了,惩罚一个丫鬟而已,最后还落了一身的埋怨。
今天林卓恩也不在府里,她就这么孤军奋战似的面对着两家对自己不怎么待见的人,这日子可想而知的艰难了。
“大嫂这丫鬟打了罚了,就撵出去吧。你看怎么样?”
安祈雨跟叶川玲请示一般的态度,这么的做低伏小更是深得人心。
“不要把我撵出去,求求你了,二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把我撵出去,我没有家人了,不要撵我出去,求求你们了……”
金霞哭得呼天抢地,磕头如捣蒜。
“这样吧,我在外面买了个园子,要不然就把这个丫鬟放那边去做洒扫的粗活吧。”
林鼎阔顺势就把这事说了出来,倒是让叶川玲和林崇柔都很是意外。
安祈雨倒是佩服林鼎阔的见缝插针。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过,这么突然。”
林崇柔很是吃惊,端在手里的茶杯就这么滞在半空中,良久未动,她的内心里应该知道林鼎阔这是要准备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