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月下独醉
天色渐渐暗了,残阳如血,朦胧慢慢的笼罩整个山脉,天边只剩下一道晚霞.。
鲜卑战士独自走在前面带路,而皇甫牧一行人则是面色阴沉跟在后面,一路上出奇的安静。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皇甫牧此时光着膀子淡淡问道,此前的外套被污血打湿,那种黏黏充斥着血腥味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虽然夜色渐近天气有些转凉,可已他现在的体质来说,这点低温算不上什么。
听皇甫牧问话,鲜卑战士先是打了一机灵,随后扭过头,脏乱的脸上露出畏怯的神色说道:“马上,最多还有二十来分钟。”
“哦”
天色就像是飘荡在海中的浪花,随着波澜隐匿下去。此时伴随着夕阳的落下,周围大片的森林也逐渐像沉重的黑暗靠拢。
突然!一声野兽的嚎叫响彻天际,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一般,一个叫紧接着就是第二声、第三声直至整个森林就如同煮沸的油锅一般,慢慢的沸腾了。
这种声音,不是熟悉的马嘶、牛哞、狼嚎、虎啸。而是一种不知名的生物,这时候,这里荒芜一片,根本就是少有人烟,可以这么说,这里绝对拥有着皇甫牧以往不敢想象的怪物存在着。
皇甫牧面露忧色,在这种环境下战士们的火把起不到丝毫的威慑力,反而会成为夜幕下的火把,让自己一行人成为众矢之的。
夕阳彻底没了身影,就仿佛天际被人撕扯掉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让人有些压抑的黑暗之中,而周围的叫声却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好似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巨大怪兽,张开血盆大口隐藏在你的周围,对你虎视眈眈。
皇甫牧默默的戒备着,褚严则是晃了晃了手中的砍刀,撕下一块布条紧紧缠在手上,这种与刀合二为一的感觉,让他感到安全。
“到了”过了几许时间,来到被一堆树枝所遮挡的道路面前,鲜卑战士声线颤抖的指了指前面,他从来没有这么晚回过家,要知道,杀戮了那么多的汉人,这些鲜卑人其实早已有着完全的准备,这里是他们的据点。
“你们住在山洞?”皇甫牧沉静的看着前方,透过茂密的树枝,可以看到前面是一个类似于洞口的存在。
“对,我们躲进森林这里偶然间发现这个山洞的,里面是一个天然的钟乳洞水源不缺又够蜿蜒,以至于这几个月也没被汉人发现。”鲜卑战士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这连番打击令他已是极度虚弱,所以这声音听起来几乎是微不可闻。
“哦,谢谢了。”
“不.....”鲜卑战士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青白的颤抖站立着,随后他整个人马上就软倒在地,浑身开始剧烈痉挛起来,脖间就像涌动的泉水,咕噜咕噜冒出了出来。他脸上的血色色逐渐退去,渐渐的,变成了惨白。
皇甫牧面无表情,放任砍刀上的鲜血滴落在土地上,踏步上前拨开杂乱的树枝,朝着洞口移动过去。
果的命早在做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对待这名鲜卑战士,皇甫牧根本没有任何怜悯,对于他来说,无论如何,他都要讨回一个公道。
想象和现实终究是有着差距,和褚严费力的将石门推开,一股闷热之气扑面而来,皇甫牧忍受着潮湿、异味。打着火把举步朝深处走了进去。
“滴滴滴。。。”落在地面的水珠,在安静的山洞中回荡着孱弱的敲击声。钟乳洞很大,一排排倒锥的石尖从头顶垂下,像是锋利的长枪,让人不忍抬头观看。大自然是神奇的,蜿蜒的洞路像是由几十道溪水组成的江河,越走越深、越走越乱、越走面积也越发的庞大。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走了十几分钟,竟还没找到其余的幸存者。
没有任何征兆皇甫牧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一只手勒住傻乎乎还缠刀的褚严,在他耳中,突然出现了一声如猫咪刚睡醒伸懒腰所发出的呻吟声又或是杜鹃被猎人所伤而致的哀鸣声从前方的拐角处传来。”
皇甫牧不是小白,即便来到这个世界未曾接触过那些,但是,他依旧可以听的出来,这些声音代表着什么。
“都这么晚了江哥和小胖一伙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漆黑的环境下,一阵沉闷的嘀咕声幽幽响起。
声音是从一间木屋内传出,洞内潮湿不堪,常年下来给原本黄白相间的木质镀上了一抹暗青色的色泽。这是钟乳洞之前的观察室,因为只是临时来这里借宿,所以,这里的鲜卑战士并未曾修缮这里。
屋内仅有的两张木床上面躺着两对男女正做着最原始的动作,只是不同于往日这个运动所带来的享受和愉悦,那两名女人却双双发出沙哑的悲戚声,两个月的折磨,早已让她们身心疲惫,如同外面吊挂在地面的诱饵,对于她们来说死同样是最好的解脱。
如果说这种画面令人惊讶,那么靠在墙角蜷缩着的那四具光溜溜的身形,简直就让人不敢置信。在不久前还辛苦劳动的人们,怎么会出现这么禁忌的一幕?!只见四人眼中无神般靠拢在墙角,就像是一窝刚出生的小狗,没有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只有对待一切事物的迷茫。如果非要把她们比作什么的话,“掉线的傀儡”这个词再好不过了。
“能有什么事,这地方就咱们几个人,对付几个四脚羊有什么危险?让你享福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活该你是个快枪手。”头带一顶毡帽,一个满嘴黄牙的男子口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问题,一边身下不停的前后前后运动着。
“放屁,你才是快枪手,是这个烂货玩废了,你等我再给你换一个。”显然黄牙的话刺痛了另一旁的秃顶中年男人,他一脚把身下的女人踹在一旁,不顾她蜷曲的闷哼声,呸的一声吐了一口污痰在她身上,随后下地来到墙边就像是在菜市场购买鱼禽一般,粗鲁着抓起她们的头发,借着屋内微弱的荧光救济灯,随意挑选。
“就剩咱俩了你还有啥好装的?要不给你试试我这个?你又不是没玩过,可还是一分钟解决啊,哈哈。”黄牙污言秽语早已习惯,肆无忌惮的对着秃顶讥讽嘲笑。
“老狗,你给爷把嘴放干净点,老子的刀可不止会杀汉人,你小子想当下一个是不是?”秃顶头也不回,好像早已熟悉了“鲜卑战士”的交流方式,两只手游走在女人身上,好像真想找个能让他坚挺许久的存在。
“嘎吱....”木门被推开了,一阵光线幽幽地照射了进来。
“今儿收获怎么样?我都快虚脱了,快来一个接棒,让我吃点饭去。”在森林待了两个月没见过外人,居住的山洞又够隐蔽,老狗没有任何警惕,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出去猎食的头领一行人回来了,随即张开问道。
“老狗你小子别给我跑,爷让你瞧瞧什么是真男人!”墙角处的秃顶也是丝毫没有戒备,挑选了一会儿,好像也找到了目标,野蛮的抓起一个女子的头发,面带坏笑着转过身来。
明亮的灯光在黯淡的屋内显得尤为耀眼,转过身来因为不适秃顶先用手挡了一下刺目的光芒,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身影,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男人背光而站,他低着头,碎碎的头发盖下来,遮住了眉目,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秃顶像是中了石化术般呆滞,他瞠目结舌,伸手指着对面的男人,诧异地喊道:
“你、你、你……是谁?”
“来索命的”
重活一世,皇甫牧从不说废话,尤其是这种时候。
话音刚落,只见从门外就窜出一魁梧高大的壮汉,缠在手里的砍刀突然甩在一边,身子从男子身旁穿过,而后,措手不及的张开巨大的手掌一把将秃顶的脖子勒住撇到腋下,另一只手就像抓小鸡子似的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鲜卑战士从床上拉起,往后一仰就将两人扔到了地上。
“这种畜生不用活了。”其实不用皇甫牧发话,褚严已经动手了。只是瞟了一眼屋内的景象,他已怒发冲冠,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面目看起来很可怕。整个脸庞涨成紫红色,气得几乎要爆炸。又急又气的他手臂疯狂地挥舞着,抓起在地上闷哼喊疼的鲜卑战士和秃顶就朝外面走了出去。
屋内的味道很不好,刚打开门,灰尘就混杂着阵阵的恶臭从墙根扑飞上来,让人一阵阵窒息,一旁的垃圾已经开始发酵,就算不靠近,酸臭的热气透过掩住的鼻孔也刺激着你的每一根神经。往日光辛劳的女人卑微着蜷缩在垃圾旁,就像是夏天还绿油油的青柳已经没有一片叶子,只剩下沤烂的树桩,歇歇的半躺在酸臭的潮浪中,不堪入目。
目睹眼前这一切,皇甫牧内心中波澜再起,他救了人,救了这些可怜的人们。
可为什么不高兴呢?没有兴奋、没有愉悦、没有救人脱离苦海的畅快。他只是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隐匿在黑暗中的面目满是不知所措。
“她们太可怜了,把她们救出去。让那些糟蹋他们的魔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别傻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她们?要知道,这群人早已毁灭到了极致,这一刻,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杀死她们!”
皇甫牧的心里住着两个小人,一个叫善良一个叫现实。在这件事上他们发生了分歧,你一拳我一脚,击打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就要破碎了一般,疼痛难忍。
无论如何,这些人已经不适合在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若不然,她们定然会饱受白眼,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她们。
这一刻,皇甫牧的内心中充满了波澜,他无法解释自己心中的想法,这种时候,他就如同一只茫然的咸鱼一般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解决。
像以往,皇甫牧根本不会这般遐想,对于他来说,这里的一切只不过是几条微不足道的人命而已,但现在,在目睹了这如此残忍的一幕之后,皇甫牧的内心中充满波澜。
要知道,皇甫牧内心中已然认定了自己的错误。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华雄早有可能将这些暴徒全然歼灭,而也没有了接下来那残忍的一幅幅画面,所以,无论怎样,自己都要做些什么。
想通这一切,皇甫牧的面孔狰狞扭曲,好像要吃人一般,褚严从皇甫牧的眼神中看到了疯狂和杀戮的气息,他没有反驳,只是眼中寒芒大作,握着刀柄的手上青筋坟起,等待动手。
“给我去死吧。”皇甫牧大喝一声,朝前攻去。
他的速度极快,他两条修长的腿一阵乱甩,几个呼吸就冲到了目光呆滞的女人面前,手握带有锯齿的砍刀全力横扫而去,就听到一阵惨嚎,女人便瞬息之间没有了生息。
他的眼中一阵酸痛,只觉得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爆掉一般,扩散在他的全身上下,只是...这种感觉非但不痛,反而让他觉得异常的爽快,力量!用之不竭的力量!
悲哀,何其悲哀,来到这里这么长的日子,皇甫牧第一次对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这种心情根本不是可以用简单的词汇所能形容的,无论如何,自己的确做了一件错事。
但是,皇甫牧却不会因此而萧条,对于他来说,就算错误了又如何,只要自己真心悔改,那么,事情就还有转机!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这种事情发生,必须做点什么,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皇甫牧怒不可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一刻,他简直就如同一只复仇的厉鬼一般,举手投足之间就携带着出了令人生畏的恐惧气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