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里挖坑,十分的力气等铲到地面也就只剩两三分。而这古墓的封土明显是特意加工过的,比起后世的三合土不遑多让,哪怕积水里泡了这么久,依然硬的跟石头一样。
铲了几下,李易安就知道,照这个铲法儿,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挖出土台下的青铜鼎器。
熊壮这会儿明显进入了狂暴模式,脑子压根儿不会转,也不理李易安,就是闷着头一个劲儿的疯狂铲地。整个耳室里全是工兵铲跟封土较劲的“铿、铿”声。
李易安趟水绕着土台走了两圈,又在耳室里四下照了照,最后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土台边儿那个盗洞上。
盗洞是从下往上打的,而且离土台极近,如果从盗洞里避过封土层横向往土台下面挖,岂不是要比现在省力多了?就是这恶臭的积水实在麻烦。再看看那些死了的盗墓者为了隔离积水而做的简易土坝,李易安突然有了主意。
“大熊,大熊!”李易安拉住熊壮说道:“咱们把石门上炸碎的碎石收集起来,给这个盗洞边儿的土坝加固一下。再把洞里的水掏掏,然后从这个盗洞下去,横向挖洞。”
熊壮不愧是当过工程兵的人,李易安一说,他就明白了李易安的意思。用李易安的办法,的确比从上面挖穿封土层要省时省力的多。
“那还等啥啊,快点儿!”熊壮立马投入行动,一点儿都没浪费时间的意思:“小姑奶奶那儿还不知道咋样呢,赶紧把这儿收拾利索,咱也好快点儿回去看看。”
说干就干,俩人一个加固土坝,一个从盗洞里掏水挖泥,挖出来的泥再加固土坝,一时间干的是浑然忘我。
按下李易安和熊壮这边儿,咱们再说说陈四维和阿南这边儿。
陈四维和阿南都倒斗摸金的行家里手,经验比李易安和熊壮丰富多了。虽然也是沿着墓道快速前进,但却一直注意着地板墙壁的变化,生怕碰上什么机关陷阱。所以他俩到达耳室的速度并没有李易安他们快。
一路无惊无险,顺利到达李九璇所说的地位耳室,无论方位距离都是丝毫不差。
“这小姑奶奶,太神了!”阿南一边勘测着耳室石门,一边跟陈四维说道:“这么厉害的高手,之前咋就一点儿没听说过呢?”
陈四维趁这功夫在观察石门上的壁画雕刻,听见阿南所说,顿时没好气儿的说道:“之前计划准备的时候,你不是还跟我说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的话?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这可不怪我。”阿南似乎在石门一侧摸到了什么,一边用匕首用力刮着,一边说道:“那小姑奶奶撑了天说也就十六七岁,干咱们这个行当的,十六七岁能干什么?能学会怎么打铲子都算是不错的了。”阿南突然顿了顿,用手在匕首刮过的地方仔细摸了摸,然后用力一扳,居然从石门一角上掀起一块儿小石板来。
“少爷,看完了没?看完我开门了!”阿南冲陈四维比划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开吧!”陈四维点点头:“小姑奶奶说的不错,这耳室果然是祭祀用的殉葬坑。这门上的画说的就是封棺祭祀的情景。”
阿南从包里掏出一个形状特殊的铁钩,往刚才被石板盖住的空隙里一插,然后用力一拧。
“咔哒”一声,石门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行了!”阿南收起工具,冲陈四维点点头。然后跟陈四维俩一人一边儿,卯足了劲儿的一推。一阵磨石倒牙的吱嘎声后,石门被推开了一条可容人挤过的门缝儿。
陈四维和阿南都没急着进门,而是蹲在墓道一头儿,一人一根儿烟的点着了休息。
“少爷,那小姑奶奶究竟什么来路你能猜猜不?”阿南一边抽烟一边说道:“那本事,一等一的高手啊。这要不是世家,绝对教不出来。”
“屁!”陈四维咂了咂嘴道:“陈张王林吴,行里五大家。咱家就不说了,老张家是摸金校尉一脉,王老怪家是搬山道一脉,林家、吴家虽然谁也不服谁,但论起祖根儿来,都是明朝观山太保的遗泽。五大家的手法各有长短,但都算是有根可寻。可小姑奶奶的本事你也看到的,咱先不说那神乎其神的金针术,光是人家那身手,你在五大家里见过比这厉害的没有?至于眼光见识,那就更别提了。你家少爷我从来不服谁,但如今算是对小姑奶奶心服口服。好在如今小姑奶奶算是咱们这边儿的,只要搞好关系,以后那就不愁摸不出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我身上的鬼咒解了,否则五大家里咱老陈家算是要除名了。”
阿南点头称是。俩人又一通闲扯后,估摸着耳室里的秽气已经散差不多了,这才整理装备,准备进入耳室。
先扔几根冷烟火进去,从门缝上张望了一下,室内布置果然跟之前见过的那间天位耳室一模一样。唯一所有区别的是,在这间耳室的土台上没有棺材,而是放着一张石床,从样子看,像是活祭时的刑床。在这刑床上有一副已经彻底枯朽的人体骨骼。
耳室四周,也散落着不少枯骨,由于照明有限,一时倒也分辨不出是不是人的骨骼。
阿南和陈四维先后从门缝里挤入耳室,然后又扔了几根冷烟火,这才算彻底把耳室看了个清楚明白。散落在耳室四周的,果然也是人骨。
“少爷,现在怎么办?”阿南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开口问道。
“按照小姑奶奶的说法,鼎器应该是埋在耳室的土台下面。但现在积水不少,而且古墓的封土不是那么好挖的。”陈四维用力踩了踩积水下的地面,然后围绕土台转了一圈儿,最后把目光放在那个祭祀用的石床上:“阿南,你四周盯着点儿,我看看这石床有没有什么古怪。”
“行!”阿南点点头,持枪在手,为陈四维站岗放风。
陈四维仔细观察了一下土台石床,然后脱了手套,在石床的四周仔细摸了起来。
这个石床是雕凿出来的,上面镶嵌着一些玉符和宝石。四个已经满是铜锈的腐烂铜环固定在床上。从位置看,应该是用来把人绑在石床上用的。在石床的一头,刻着一头相貌狰狞凶狠的怪兽,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正对着石床上枯骨的头部位置。雕刻怪兽的刀法虽然简单古朴,但极为精彩传神,简直可以用大巧不工来形容。撇开别的不说,光这石床,只要能运出去,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陈四维仔细摸过了石床四壁,然后又仔细摸了摸石床上那个凶兽的头。最后才开始仔细看石床上那具枯骨。等全部看完,陈四维终于露出一脸明悟的笑容。
“阿南,过来搭把手。”陈四维站在石床的一侧叫道。
“来了!”阿南点点头。
在陈四维的指挥下,阿南先是用墓室里一个散落的头骨替换了石台上那具枯骨的头骨。
被替换下的头骨上镶着一个玉符。由于时间久远,已经色泽黯淡,如果不是陈四维仔细,估计一般人都看不出来。这个玉符与镶嵌在石床上的几枚玉符形状相似,刻着的图案也一脉相承。
根据之前天位耳室中的情况来看,这个镶嵌在头盖骨上的玉符应该跟当时李易安他们摸到的玉镯一样,是激发鼎器中沉睡事物的东西。
所以,陈四维非但没敢动这个玉符,更是利用经验,想出了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干脆把镶着玉符的头骨都换掉了。
将换下来的头骨包好收起后,陈四维示意阿南退后,然后猛的拉住床头凶兽口中的舌头,用力往外一拔。
“咔咔”两声,石床的床面左右一分,居然翻了下去。原来这石床当中居然是空的。那具床上的枯骨直接掉进了床下空洞中,发出“咕咚”一声。
陈四维和阿南此时背靠耳室一角,两把枪都上了膛,警惕的看着石床的位置。生怕里面突然冒出点儿什么东西。但等了好一会儿,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招了招手,陈四维和阿南分两个方向重新靠近了石床。
手电,头灯一同从石床的空洞照下。
只见石床下的洞里果然放着一只绿锈斑斑的青铜大鼎。这鼎约有一人高,两人合围粗细。鼎身和鼎口内都刻着繁复的纹饰。随着枯骨跌落,在铜鼎四周的墙壁上,不断有暗红色的液体流入鼎口内,而那个头骨,正好掉在鼎内正中的位置。随着暗红色液体的注入,这古老铜鼎正散发着一股黯淡的血色光芒,而石床四壁镶嵌的玉符上竟然也开始隐隐透出血色。可惜,因为激发用的头骨已经被陈四维换掉了,当铜鼎里暗红色的液体没过那头骨时,一切变化立刻歇灯熄火,最后咋地也没咋地。
呼――,陈四维和阿南到了此刻方才同时舒了一口气。之前的诡异景象已经让两人深深后怕。万一当时没有换掉这个头骨,这会儿还不知道要冒出点儿什么东西呢。
正当两人暗自庆幸的时候。就听铜鼎里“嘎”的一声,异象再起,从鼎口中猛然伸出一只沾满暗红色液体的骷髅手。这只骷髅手上捏着的,正是那个没有玉符的替换头骨。
陈四维和阿南不禁失色,同时退了一步,没想到已经把激发玉符替换掉了,这鬼东西还是活了?
“嘎――”又是一声凄厉诡异的声音从石床下的铜鼎里发了出来。声音里似乎充满了不甘和怨念,听的陈四维和阿南脸色发白,捏着枪的手都有些颤抖。
不过随着这声凄号过后,石床上的玉符突然纷纷碎裂。从石床洞口散发出的红光也一并熄灭,耳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如同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一样。
陈四维和阿南相互看了看,然后鼓足勇气,再次向石床上的洞口望去。只见铜鼎内的暗红液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一具无头骷髅盘坐在铜鼎之内,一只手不甘的冲天伸起,而这只手中的头骨早已被捏的粉碎,只剩一些残渣还散落在骷髅手的缝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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