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晋司诩拿她没办法,自己宠出来的也只有自己纵着,只在江棠抽身离去时眷恋地感受她逐渐消散的体温。
那晚的江棠确实风头无两,不仅因为拿到了第一尊最佳女主的奖杯,还因为身旁那个清贵无比的男人。
她一晚上引爆了好几个词条,有江棠艳压,江棠最佳女主角,还有江棠恋爱。
密密麻麻的字江棠看了头疼,她也不愿意看,她只贪恋地看着那张自己的特写还有旁边那张她最熟悉的侧脸。
说起来,晋司诩虽然宠她,却没有和她留下什么合照,就连一同出席的晚宴也只是格式化的合影,脸上的笑容并不真切,两个人中间也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江棠不喜欢。
而这张在社媒上一遍遍刷屏的照片却让江棠觉得满足,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两个人的氛围终于不再冰冷,宛如一对平凡恋人。
她带着戒指的手划过屏幕,每刷到一次照片就要点进去一次,在这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离幸福好近好近。
后来她再回忆那种感觉,觉得好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前美妙的幻想,致命的温暖。
第二天再醒来,词条被撤得干干净净,就连底下的照片也清一色的变成裂开的山水图。
江棠不信邪,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眨了眨眼睛又一张张地点进去,真的没了。
年轻的女孩总有天真的莽撞劲儿,何况昨天的氛围还那么美好,她翻身从床上起来,把手机扔到晋司诩面前。
晋司诩早就起来了,坐在椅子上等江棠起来吃早餐,眼神扫过一眼手机,语气淡淡的。
“怎么了?”
江棠不说话,沉下脸静静地看他。她其实很少生气,正经、严肃、生气都是这样庄穆的神情。
晋司诩拉过她纤细的手臂,讨好般地亲她的手背。
“你太红了,被老爷子知道了。”
江棠想抽回手臂,可看清晋司诩眼下的乌青以后还是没有使劲,心里淡淡的惆怅。
“什么意思?”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低调一点,以后就真的只能做你的司机了。”
他语气尽量显得轻松,可脸上的倦意和眼下的乌青明显地说明不是这么回事儿。
江棠陷入长久的纠结,很想阖上他的眼睛让他好好地休息,又很想狠狠地把戒指丢还给他,但她最后只是沉默。
简季总说她小孩心性,其实是真的,她的倔强、执拗、恣意从大学起就一直被好好地保护着,一直到进入社会,她发泄情绪的方式都还如小女孩般简单又别扭。
那天过后她就一直沉默,收拾了东西就跑到剧组,晋司诩的电话和信息通通都当无视。
她这种视死如归的情绪带入了工作,一个傻白甜的女主被她演得苦大仇深,偏偏整个剧组基本都靠着她养,没一个人敢说什么。
后来晋司诩的联系也少了,她的火气更加旺盛,就连助理缘缘都没见过她这种样子。
其实晋司诩身边人还给他出过更馊的主意,要他撤资晾一晾江棠,可他哪里敢。他虽然是不敢违逆老爷子的意思,但也是真的将江棠放在了心尖上的。
所以听到江棠惹了事的消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喜,欣喜他终于有了借口去看她,甚至连没有合适的航班他也没有在意,披星戴月地赶了过去。
其实说惹事有些夸张,不过是憋着火的江棠顺手整治了一下看不惯的片场潜规则。
她是导演都要捧着的女一号,但剧组里多的是名不经传的小演员,年轻漂亮怀揣梦想的小女孩们,总是容易被最浮华的娱乐圈迷了眼。
江棠从前并不在意这种事,毕竟她自己的身份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又是个不爱招惹的性子。
可偏偏最近她对这类事情讳莫如深,又正好撞见一个肥得流油的富商强迫同组的一个女演员,当即叫了人救下那个女生,还很不客气地将那富商送进了局子。
她行动潇洒快速,丝毫不给旁人求情或阻挠的空间,更像是在出自己心里的恶气。
只是能在剧组里混迹的人物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那人第二天就又囫囵个地出现在了江棠面前,恶狠狠地警告她。
江棠懒得搭理这种货色,表情都不屑于给,只让助理去赶人。
她不把这事放心上,却被那人钻了空子。
虽然素来有江棠关系硬的传闻,但到底没人真正清楚,颁奖礼以后热搜被撤又让人咂摸出她失了势的味道,这部剧开拍以来也没见过什么人物。
江棠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带资女主罢了,那人回去以后调查一番没得出什么结果,被摆了一道的难堪让他恶胆向边生。
而江棠随意的性子更让他抓了机会,趁着有天收工收得晚,缘缘又被支开,那人竟钻进了江棠的保姆车。
江棠看见陌生人没给什么好脸色,尤其是看清来人后更是彻底冷下脸来。
“滚下去。”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却狞笑起来。
“有点意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江棠面色不变,心跳却狂跳起来,窗外黑蒙蒙的看不见人影,她一向听简季的话,司机都没配一个,现在却是无比后悔,只能强装镇定道。
“再说一遍,滚下去。”
男人离她越来越近,身上糜乱的恶臭也越发明显,声音宛如地狱恶犬般难听。
“如果我就不呢。”
江棠终于感觉到危险,她被保护得太好,这种天生的本领也在濒危的关头才终于激发出来,她随手抓住旁边摆着的瓶瓶罐罐,在那男人靠近时猛地砸了下去。
然而仅仅是一个护肤品的玻璃瓶,如何能够阻挡得住一个愤怒的男人,反而更加激怒了他。他捂住疼痛的地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焰,如同猛兽一般向江棠猛扑过来。
江棠退无可退,大眼睛里全是戒备,手里紧紧攥着破碎的玻璃瓶,紧盯着男人的靠近,试图在昏暗里找准人体最脆弱的部位给他致命一击。
她太用力也太害怕,整只手使劲得发抖,反把自己的手掌握得鲜血淋漓。就在男人山一样的影子要把笼罩时,她听见轰乱的声音,然后那个影子就向一边倒去,背后露出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