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眠眠还在医院呢,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雁声我说你不该对她这么冷漠,她喜欢你这么多年……」
他拧开钢笔,嗓音沙哑低沉:「我跟她没可能。」
「哎,但她如今在临川就只有我们两个亲人了,好歹——」
「咚」地一声,江雁声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洇出一个黑点,手上彻底松了力道,那笔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骨碌地滚,最终掉在地上。
柒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眼神一凛,大步走过去,「江先生……」
杜颂回头,冷冷地看着柒城。
「杜总,您这是——」柒城语气已经隐隐有了威胁的意味。
杜颂绕到办公桌的另一边,从抽屉里将那几几份件拿出来,他红着眼望着柒城:「你们早就知道……裴其华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整个裴家包括裴歌都在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用别人生命换来的好处……雁声还要把股份都转让给她?」
江雁声倒在办公室桌上,柒城抿紧唇走过去,刚想将江雁声架起来,就听到杜颂说:「他没事。」
「我先送江先生去医院,其他的话,杜总留着等先生醒来再跟他说吧。」
「没用的,他只是吃了大量的镇静剂和安眠药,黑市来的,够他睡上整整两天。」
柒城咬紧牙关,面色忽地凌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他皱着眉大步往外面走,杜颂在身后叫住他:「没时间了,你就算他弄醒也来不及了,裴小公主现在估计已经在出海的游艇上了。」
仿佛有一座山在柒城心里轰然倒塌,他下意识去看倒在桌上的江雁声。
垂在身侧的手指颤抖得厉害,柒城很少有这样恐慌的情绪,他仿佛一眼就看到了江雁声未来的样子。
杜颂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直到江雁声对裴歌的感情有多深刻。
杜颂今天只是给他吃了药,但实际上他等于是把江雁声的命给拿走了。
柒城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反应,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的隐忍。
「我必须这样做。」杜颂看了柒城一眼。
柒城看着杜颂架着江雁声吃力地往休息室走,他闭了闭眼,从来就没什么多余情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惶恐,脑海里反反复复,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凌晨一点的码头安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汹涌的惊涛拍打着海岸,海风吹得人眼睛酸涩,码头的晚上气温很舒服。
上船时她晃了一下身体,丁疆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裴歌低声说了句谢谢。
丁疆启听到这句话谢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上了甲板,顺带将身上的手机也扔进了海里。
丁疆启站在一旁静默地盯着她,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裴歌很安静,她站在甲板上,一直扶着栏杆眺望着黑沉沉的海面,眼底漠然一片。
丁疆启就站在她身边,偶尔朝她看去,却发现完全看不透她眼底的情绪。
后来没过多久,裴歌开始呕吐。
她什么东西都没吃,也什么都吐不出来,丁疆启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样子,面色深沉。
裴歌几乎快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呕出来了。
丁疆启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接过矿泉水漱口,只低声说了两个字:晕船。
不知道又开了多久,气氛越来越紧张。
后来她被他们用黑布蒙了眼睛,手腕被绳子束住,丁疆启在她身边道:「抱歉。」
裴歌抿着唇,任由丁疆启抓着她的手臂。
大概是到了交接的时候了。
气氛好像很紧张,但她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心里很空,她被巨大的黑暗包裹着,脑子里再度走马观花地闪过很多东西。
然后是很多张江雁声的脸,她想起他刚才对她说让她早点睡。
但她没有,她在十二点时溜出了半山别墅。
当时莫姨起夜遇到她,她撒谎说自己的起来接水喝,本来想好好的抱一下莫姨,都忍住了。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乱。
耳边有海面暗涌的水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那种介于劫后余生的哭声。
各种声音充斥袭击着她的耳膜。
他们的哭声越来越大,那种重获心生的喜悦几乎都感染到了她这里来。
丁疆启望着她平静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裴歌小腹隐隐作痛,她抿紧了唇。
过了几秒钟,她说:「可以给江雁声打个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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