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全家人在一起吃了个素饭，便出门拜年！

　　冯父领着一家人，先给隔壁邻居拜了一下年，刚搬过来虽然大家都还不太熟，但年节礼数很周到。

　　接着又是去燕大那边跟汤老，以及熟稔的几个老教授，一起拜了年！

　　冯家幼也带着程学民，给她的班主任程育辍程老师拜了一下年。

　　“家幼你爱人程学民啊！如雷贯耳，燕大中文系大师兄嘛！”

　　冯家幼两口子上门拜年，显然超出了程老师的预料，拉着程学民的手连番客气道！

　　这位班主任其实程学民之前也有打过交道，年纪不大与国同龄，比程学民他们也就大个十来岁，是1974年燕大毕业留校任教。

　　燕大恢复统招录取后，第一届第二届中文系新生，都是他带的班主任。

　　跟程学民打交道，是后来他班上都传开了，那个写《牧马人》的作者老许，就是他们班上冯家幼的爱人，陕北来的一个年轻汉子。

　　当时没差点把程老师这个山东汉子，给惊掉了大牙！

　　感情燕大传得沸沸扬扬的燕大《牧马人》老许师兄，合着是他学生冯家幼她爱人，根本不是他们燕大中文系的啊？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程学民燕大中文系大师兄的名号，也是不知道被谁传开了。

　　现在大过年的，程老师竟然拿这个跟程学民笑话着打招呼，让程学民连连尴尬的笑道：“当不得当不得，程老师您说笑了！”

　　“没有没有！学民啊！听家幼说你也在附中那边复读，准备今年的高考？”

　　“好好考！也跟家幼一样考我们燕大中文系，到时学民你就是我们中文系名副其实的大师兄！”

　　程育辍程老师又是一番勉励说道。

　　“好好好，程老师，我尽力我尽全力吧！”

　　程学民跟着与这位五百年前可能都是本家的老大哥，连连笑着点头说道。

　　当然，等今年考燕大，选不选中文系其实程学民也没有想好。

　　如果将来真的走仕途的话！

　　中文系确实是燕大几个院系几个专业领域，最好的选择敲门砖。

　　但程学民可能会顺应改开潮流，选择经济管理系，这样一来好结合他‘改开先锋’这一荣誉称号，能走得更远。

　　毕竟改开之后，一切都是以市场经济为政绩，程学民抓紧这又一次的大学四年，好好的恶补一下。

　　当然，现在只是估摸着，具体情况还是得等今年六七月份再说吧。

　　程老师这边要留中午饭，不过程学民两口子忙着还要赶下一家，也就没有多逗留。

　　临走之前，只是告知程老师他们就住燕大对面的胡同里，诚邀他有空可以多过去走动走动。

　　中午在家简单的吃了个饭，程学民又在丈母娘的引领下，去给《十月》的主编刘欣武拜年。

　　这是冯母之前就说过的，老刘给他女婿上了《拜年》那篇稿子，可以说是顶了大压力的，当时就说了一定会带着程学民，上门给他拜年。

　　冯父则是在家里候着，防备可能有客人会上门拜年。

　　在刘欣武那边，老刘少不得要问起，昨天吴老那边喊程学民去开会，到底是有什么好事。

　　等冯母把题字的事情简单的提了一句，当场没差点把刘欣武的眼珠子惊掉了。

　　也没说人民日报的事情。

　　反正明天就出报纸了，到时老刘肯定能看到，到时肯定又能让老刘眼珠子再惊掉一次。

　　等程学民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

　　发现家里竟还能有给他拜年的！

　　燕京文学的白玲跟彰德宁两个，下午他们前脚出门，她们两个就联袂上门，过来给他拜年！

　　这……可使不得！

　　本来她们可是程学民的责编，而且还是第一任责编，就是拜年也得是他这个新人作者，去给她们拜年。

　　哪有反过来让人家责编老师，上门给他这个新人作者拜年的啊？

　　这俩小娘们，折杀老夫了！

　　人情大了！

　　今年燕京文学的稿子，可不能少啦。

　　留她们两个吃晚饭，也没留下，跟程学民冯家幼又聊了一会儿，又结伴走了。

　　晚饭边上，去给丈母娘老丈人拜年的大舅哥大嫂，还有二嫂带着两个小的，也陆续回来了！

　　因为约好明天初二去京郊给外公外婆拜年，所以大舅哥大嫂跟二嫂那边，都是选择今天回的娘家。

　　一夜无话！

　　大年初二一家人几乎是凌晨四五点抹黑就起来了，准备了一下便是一家子七辆自行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家门。

　　一家七辆自行车，很豪横啦！

　　“爸，妈！报纸买来了报纸买来了！头版头条头版头条！”在经过一家报亭的时候，大舅哥冯家钊过去买了一份《人民日报》，看到头版头条都是在吹捧着他妹夫的改开先锋。

　　瞬间惊得喜得大舅哥连连招呼大喊道：“爸，妈！头版头条，全部都是学民的改开先锋！”

　　“头版头条！？”

　　冯母闻言脸色明显的一愣，不是说副刊整版转载发表学民的那四个改开稿子吗？

　　怎么头版头条也是她女婿程学民？

　　不禁起疑的冯母，赶紧把自行车停在了一边，让大舅哥赶紧把报纸给她看。

　　“这……”

　　慌忙接过报纸，发现人民日报正刊的头版头条，最醒目的就是那四字题词，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拓印上去的！

　　瞬间没把冯母给惊掉了下巴。

　　就是一旁的冯父也诧异十分，前天程学民可不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只说了那四字题词是给他那个改开短篇集做书封的，茅老作序，同时人民日报也会在副刊上，整版转载发表这个短篇集。

　　可没有说，头版头条宣传他这个改开先锋啊！

　　“学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伱锋芒太过于毕露，今年考上燕大后，要记得沉下心来好好沉淀沉淀一下！”

　　极尽骇然到手都发颤的冯父，连连点头交待自己这个女婿说道。

　　锋芒太过于毕露了，真的要学会收敛。

　　“爸，我晓得的！”

　　程学民也点点头，心里也是暗自这么觉得的，去年下半年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程学民的产出确实高得过分。

　　特别是他丈母娘发起的统一战线，本来就打得天津那边都失声了。

　　可现在吴老上面，又来这么一下！

　　真的算是直接把程学民给吹捧到了天际，所以现在冯父跟程学民考虑到一起去啦！

　　飞出了天际，现在考虑的是该怎么平稳落地。

　　只有平稳落地了，这一份政治资本算是赚进了口袋里。

　　一家人又被震惊后，平稳了心情再度启程。

　　外公外婆现在潜居在京郊大安山那边，有着三十多公里的路程，骑自行车的话得两三个小时。

　　是个技术活！

　　本来冯母打算是让冯家幼在家老实待着，可程学民哪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又加上冯家幼确实想去给外公外婆拜个年，也只能带上了。

　　好在京郊的国道公路是刚重修没多久，倒是没有那种坑坑洼洼的颠簸。

　　差不多早上九点多，一家人才赶到大安山这边的机关大院，进了俩老口子的家门。

　　“妈！我跟雪晴带着家钊家幼他们，来个您二老拜年了！”

　　冯父先敲门进去，开门的是老丈母娘顾母，冯父赶紧招呼喊人说道。

　　“外婆，想死我了！”

　　“外婆过年好！”

　　“来了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敬仁雪晴，快让孩子们进来！”

　　顾母老脸笑得跟一朵花似得，多年没见的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外孙女们，全家都来了能不开心？！

　　“爸！新年好，看报纸呢？”

　　冯父进门后，看到老丈人坐着沙发上，正在看着报纸。

　　是今天的人民日报！

　　因为反面就是那么醒悟的‘改开先锋’四字题词拓印版。

　　“敬仁你们来了！快这边坐！”

　　顾父已经听到动静，收起了手中的报纸，跟女婿冯敬仁招呼道！

　　“爸！新年好！”

　　紧跟着冯母也是跟了进来，跟她老子打了声招呼拜了年。

　　“外公新年好！”

　　“外公新年好！”

　　“太公新年好！”

　　紧跟着大哥大嫂二嫂冯家幼她们跟着喊道，小侄女冯丽琴也很会打招呼，竟然会喊太公，显然是来之前有教过。

　　“外婆新年好！”

　　程学民最后拉着小侄子冯立文进来，跟眼前的外婆拜年道！

　　“呀呀呀，你是你是你是……”

　　老人家第一次见这个外孙女婿，连连说了几下愣是没太敢认，也认不出来！

　　只知道女儿在信里有提过，她家大姑娘冯家幼嫁人了，说的是陕北插队时认识的，也就是嫁在了陕北当地。

　　也就是那大姑娘争气，去年高考考上了燕大，这才有了返城的机会。

　　否则这辈子都得待在陕北，回不来！

　　当时顾母还诧愕意外，也在信里深明大义的宽慰过自己女儿。

　　确实没想到！

　　女儿后来又来信，说那个陕北女婿也来了燕京。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位高高的帅小伙子啦！

　　“外婆，她就是我给你信里说的那个，我姐她丈夫，大老程程学民！”

　　不等冯家幼程学民她们自己介绍一下，一旁跟外婆亲近的小姨子冯家末，帮着给他们介绍了！

　　“对对对，学民学民！上次家幼过来时，跟我们提过！”顾母也是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家幼嫁了一个好人家，好啊好啊！”

　　“嘻嘻，外婆，你怎么就知道我姐嫁了一个好人家啊！？难道我妈在信里跟你说了？”

　　又是小姨子冯家末，嘻嘻的笑道。

　　“你妈没在信里说过，我就看你姐夫这面相，就知道错不了！你姐的眼光也错不了！”

　　这老人家，还真是能说会道，反正程学民真是喜欢听。

　　被这外婆热情的迎进了家门，又是热情的跟大家伙倒热茶，冯家幼跟着一旁说道：“外婆，您不用招呼我们！我们自己来就是！”

　　跟着就是上前，帮着她外婆端茶倒水来着。

　　这也看得出来！

　　冯家幼冯家末两姐妹，一个是演技派嘴巴甜得要命，一个是务实派，进了家门就当是自己家，跟着忙前忙后！

　　“学民过来坐过来坐，到自己外公外婆家，不用那么拘束，就坐外公这身边！”

　　顾父也是向程学民招呼道，毕竟是新外孙女婿，又是第一次上门给他们老两口子拜年，老两口子礼数很周到。

　　“外公新年好！”

　　程学民也是上前给这位老外公拜年，认真的打量了一番！

　　听他外孙女也就是自己媳妇儿吹嘘过，她这位外公早在民国年间，可真是一位风云人物。

　　真的是差点被校长让中统燕京站的站长，强行绑上飞机，请去宝岛的！

　　这等存在，上辈子程学民是没见识过！

　　这辈子难得成了他老人家的外孙女婿，多少有点诚惶诚恐拘束来着。

　　“新年好新年好！”

　　顾父也是连连笑眯着眼，跟程学民点头说新年好。

　　“来来来，家幼学民，外公外婆给你们的压岁钱！”

　　紧跟着外婆顾母回了一趟房间，拿出了早就为外孙外孙女准备好的红包压岁钱。

　　今年又有程学民这个新外孙女婿上门，肯定是第一个给压岁钱！

　　“谢谢外公外婆！”

　　冯家幼给程学民打了个样，没有跟外婆客气推来推去，十分爽快的收了红包。

　　因为这新外孙女婿上门，长辈给的红包真不能推辞，意义着长辈对他们的新婚祝福！

　　当然，要是新外孙媳妇上门，也是一样一样的！

　　“谢谢外公外婆！”

　　既然有着冯家幼打样没客气，程学民客气了一下也跟着收了。

　　紧接着就是按人头，一人一个红包！

　　不管结婚的没结婚的，外孙外孙媳妇外孙女，还有更小一辈的的，都有都有！

　　“妈！我跟敬仁也有啊？！”

　　最后让冯母没想到的是，她跟自己这两口子，都老闺女老女婿了，还能领到老丈母娘老丈人的压岁钱。

　　“今年是难得的一年，过去的都过去了，大家都有都有！”

　　顾母的话，跟冯母年三十晚上说的话，几乎是一样一样的，瞬间就让冯母情不自禁的眼红婆娑。

　　是啊，都过去了！

　　之前她跟老冯被下访地方后，她爸妈这边也同样不好过。

　　毕竟……

　　不说了，确实是一切都过去了，确实得给自己老闺女老女婿一个压岁红包压压惊，意喻着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只会像这红包一样，越来越红火！

　　“姐，你们六张大团结啊！？”

　　小姨子冯家末偷偷猫了一眼她姐的压岁红包，发现里面竟然是六张大团结六十块，不由得吃惊小声的咋呼了一句！

　　因为她的红包里只有一张大团结十块钱，其他立文丽琴她哥嫂她们，也都是一张。

　　“你自己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回头外婆肯定也给你这么多！”

　　冯家幼打开红包看了后，同样也有些傻眼愣神，没想到外公外婆会给这么多。

　　而且还是双份！

　　她男人程学民的红包里，同样也是六张大团结六十块！

　　“切，回头我就把我自己嫁了！”

　　冯家末根本不服气的扬言说道，搞的她姐直接给她一个大白眼。

　　“敬仁家钊学民，今天的人民日报你们还没看吧！”

　　这个时候，顾父重新拿起了他那份没看完的人民日报，跟旁边坐着的冯父大舅哥和程学民说道：“你们也看看，这个乔厂长了不得啊！那位亲笔题词‘改开先锋’，今天的人民日报几乎是整版整版的在报道他！”

　　“这个声音很大很响亮，说明上面是真的要大刀阔斧的要改开了！”

　　顾父将报纸先是递给了女婿冯父，感慨万分的说道。

　　“外公，您还不知道！？”

　　冯父大舅哥他们直接被老丈人老外公这么一说，给搞哑然了！

　　程学民也是尴尬的哑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旁在逗着小侄子小侄女红包的小姨子冯家末听了，冷不丁的问了她外公一句！

　　“呃！家末，你外公我该知道什么啊！？”

　　同样顾父也是被自家这个小外孙女的话，给搞糊涂了！

　　怎么，今天这人民日报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内幕？

　　或者说！

　　他女婿这一家子，难道知道今天人民日报背后他不知道的内幕隐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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