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戒雕的绒毛极其的柔软,摸上去就像是柳絮一般。
陈焰生闭眼感受着迟来的接触,眼泪终于把持不住,夺眶而喷。
这一幕,只有何修一人看到,因为其他的人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包括那两名行刑人员。
他完全能够明白陈焰生现在的这种心情。
正所谓,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候。
他温柔的看着餛戒雕,像极了父亲看待儿女一般,爱意完全不藏着,全然流了出来。
何修的嘴角闪过一抹微笑,心道:“成功了,谢谢你雕儿,你今天救下了四条性命……”
陈焰生陷入了回忆当中,他回想着第一次见到餛戒雕的情形,那是短短的一眼,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一眼,它那庞大而威悍的身影,已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台底下的弟子们前些天也见到过,可还是想一睹它的风采,故此,都偷偷用着余光扫视着它的双爪。
成书桦也是如此。
“乖,让我再仔细看看……”
餛戒雕已经被摸得不耐烦,它开始躁动起来。
陈焰生爱不释手的从它的头部,摸到了它的双翅,忽然之间,脖颈上的项圈引起了他注意。
“啊……这是……”陈焰生不觉的失声。
何修看到他的眼睛第二次再发光。
这个项圈看上去极其的普通,为什么会引起他这样大的反响呢?难道也是一种宝器?
陈焰生伸手摸向了项圈,很久很久以后,他吞了一口吐沫,眼神里面惶恐不安。
他随即看了一眼何修。
被他这么一看,何修私自纳闷起来。
为了掩饰这种惶恐,陈焰生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餛戒雕的其他地方。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依然还是被站在远处的何修捕捉到了。
他的眼睛是在看餛戒雕,可思绪已经飞到了‘项圈’里。
“把这两个人拖下去。”陈焰生冷冷的命令道。
弟子们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谁也不敢动作。
直到他又重新命令了一遍,众人这才敢动手。
成书桦也自由了,他迫不及待的抬起头,餛戒雕投射进了他的眼眶之中。
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三首白猿已经够凶猛的了,想不到这只灵兽竟然比它看上去还要凶猛。
心里面开始后悔,那天独自拂袖而去。
他心里面在想:“如果我那天留下来,这只大雕会不会把我认做主人……”
仅仅的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他确定,即便自己当时在场,这只大雕也不会把自己认做主人。
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更没有地方分析,可他就是这么想的。
恍惚间,他的头歪了一下,那只项圈也被他看见了眼里。
他的想法也跟何修当初的想法一样,无非就是有人之前捕获过它,那只项圈只不过是用来禁锢它而已。
在看到陈焰生迷离的眼神之后,这种想法,也随之而去。
“你怎么还待在这里?”陈焰生并没有抬头,却感觉到了成书桦的异样。
何修立马向他点头,示意他,这里已经没事了。
成书桦猛然转身便走,并没有表现出留恋。
他临走之前就连一个躬都没有给陈焰生鞠。
何修赶紧陪笑作揖,随即道:“师傅,您老人家可否愿意试骑一下?”
陈焰生无动于衷,木然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像。
“师傅,您老人家可否愿意试骑一下?”
他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何修又叫了三遍,他才猛地惊魂眨眼:“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何修说了第四遍。
“好,好,好!”陈焰生连连点头。
“为了您的安全,弟子斗胆恳求护驾。”
“好,好,好!”
“雕儿,跪下!”何修双眉皱起,严肃命令道。
餛戒雕乖乖的跪了下来。
何修道:“请师傅先上。”
直到这个时候,陈焰生的灵魂仿佛才回到身体内,舔了舔嘴唇,箭步的跳了上去。
不要看他的年龄已经有六十,身手一点也不比壮年人差。
他这一跳,令得何修敬佩不已。
慢慢的,他的嘴角掀起了笑意。
这种笑,仿佛已经等了几千年。
何修慢慢走到跟前,也是小心翼翼的跳了上去。
“起!”
一声命令过后,餛戒雕拔地而起。
翅膀刚刚微微的呼扇了五六下,已经离地面五六百米。
陈焰生就像一个孩童一般,惊奇的看着地面,然后又看向四周,他解开胸襟,赤着上身,竟然站了起来。
他那结识而又粗壮的肌肉瞬间展露出来,每一条线条都接近完美,尤其是那两块胸肌,像一块儿大山一样结实,这哪里像一个六十岁的老人。
这分明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
就凭这一身的腱子肉,恐怕再有二十年也不会衰老。
何修是坐在他的背后,见到他如此兴奋,害怕他失足掉下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完全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陈焰生挥动着上衣,向着天空大声的呼喊着。
他每挥动一次,背上的肌肉线条便抽动一次,好似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样。
何修的身材虽然也相当的结实,却也没有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不免暗暗赞叹起来。
餛戒雕再次见到主人非常的兴奋,背上虽然站着它不喜欢的人,可完全不影响它的心情。
它激动地挥动着翅膀,好像要带着主人飞向天涯海角一般。
“小子,老子这一辈子没有感谢过人,不过今天,老子要向你说一声谢谢。”陈焰生忽然说了一句。
何修微笑道:“只要师傅您老人家愿意,我可以天天陪着您乘坐。”
他差点说成,把餛戒雕送给您。
陈焰生哈哈一笑:“娘的,你就不怕老子把它牵走,归为己有吗?”
“呵呵,您老人家绝对有这个权利,当然了,实力也是有的,可弟子枉自猜测,师傅您老人家绝对不会这么做。”何修忽然笑着说道。
“哦?娘的,你凭什么就以为老子不会那么做?”陈焰生笑了一下,悠悠道。
何修道:“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第一眼见到您,就觉得您是一个爱戴徒弟的好师傅。”
他说完这句话,在心里面,吐了吐舌头。
要论拍马屁,他的脸皮还不够厚。
陈焰生粗笑道:“娘的,你知道老子最讨厌什么人吗?”
何修道:“拍马屁之人。”
陈焰生道:“娘的,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拍老子的马屁?不怕我一脚把你踹下去吗?”
何修陪笑道:“回师傅,我听爷爷说,喜欢动物的人,心里面往往是善良的,因此,我相信您不会这么做。”
“娘的,难道你爷爷没有跟你讲过,人也是会变的吗?”陈焰生忽然压低了声音。
何修依旧笑道:“师傅,您老人家所说不假,人是会变,而且变得比翻书还快,我也常常为了一件小事情喜怒无常,可事情过后,闷头一想,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他抬起头,看着更高空,缓缓道:“就好比这个天空一样,在地面看的时候乌云密布,而站在这里看的话,晴空万里,我之所以遇事会喜怒无常,是因为所站的位置不同,事情的本质其实一点都没有变。”
陈焰生笑了笑,道:“娘的,你年龄不大,觉悟到不小,别忘了,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何修笑着说道:“师傅教训的是,还请以后多多提点弟子,弟子一定虚心求教,以师傅您老人家为榜样。”
“看来柴新侄儿所说不假,你他娘的的确是一个很独特的人。”陈焰生忽然转开了话题。
他要是不说,还差点忘了这件事,忙问道:“对了,师傅,柴师兄他现在还好吗?他的伤有没有恢复?”
“你们这帮臭小子,什么时候他娘的才会给我们这些当老人的省省心,蓬岙山脉那是什么地方,你们能够捡一条命回来已经很不错了。”陈焰生背负着手,看着前方道。
他的言外之意,何修听明白了,知道柴新无恙后,又接着问道:“师傅,您今天说,给我们带来一件消息,弟子能先提前知道吗?”
陈焰生忽然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娘的,你想做第三品阶段大师兄不成?”
“哦,不不不不不,弟子只是一心好奇,压抑不住,还请师傅莫要这般想,弟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做大师兄的意思。”何修连连罢手,赶紧解释了一通。
陈焰生忽然笑了,笑着道:“看你娘的那点儿小出息,老子可说过让你做大师兄?”
何修尴尬的抓着头,傻笑道:“好像也没有哇……”
他傻笑了会儿,又说道:“师傅,您打算怎么处置大师兄跟二师兄?”
陈焰生忽然扭过头来,问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两个小王八蛋背着老子,私底下拉帮结派,排挤同门,你说老子该怎么做?”
何修正色道:“师傅,徒儿斗胆再说一句,还请师傅你老人家不要责怪。”
陈焰生道:“娘的,你想替他们求情?可我从今天的场面来看,好似他们两个不喜欢你,你确定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