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身披星光圣衣,神圣的气息在古渊荡漾,口中喃喃而道:“天罡玺印……天玺千封。”
天罡地煞!
诸如古苍幽渊这类千丈之下的山谷,久久不受日光的照耀,就成了阴气集聚之地,凡人不可轻易触碰,一经沾染,怨灵缠身是小,就怕那些不可知的东西趁虚而入,据洪老所言,稍不留神,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或许时忘却了之前十几载,又或许是遭受封印,梦回前朝。
而阴之极便是煞,无声无息夺人性命的煞,它不受一切手段的禁锢,随心所欲飘荡于古渊之中,它无影无形,可化风吟哀嚎,惊骇可怖,可作怨灵煞鬼,蛊惑人心。
阴由地生,既而也称地煞,可为何此地孕育而成的是天罡灵物?
天罡灵物明明可以抵御阴煞之气,而这天罡玺印不但无力抗衡地煞,还深受地煞侵蚀,流淌着怨气凝聚的灵气,险些沦为鬼煞之物,这简直匪夷所思。
“天玺印……千封?”
白宇倒吸一口凉气,长长一叹,若此灵物是一位修士身前炼制,身后遗落在此,那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空有灵契,却无灵应,搁置在这荒芜地,煞气上身是迟早的事。
究竟是何等能人?在此地留下天罡灵印,是凭借它现象生还,还是舍弃它一走了之,亦或是身死于此。
寄宿于天罡玺印上的是游离的生灵,由此,他的主人已亡是母庸置疑的。
白宇虽未亲眼见到玺印的本尊,但凭着蛛丝马迹,萃取灵力,可稍加猜测,天罡玺印的品阶至少上三品。
凡俗的灵器皆有品阶划分,九品三分一线天,上三品算得上是中等层次,乍一看虽不怎么样,但这可都是岁月磨损所造就,若有一朝,恢复如初,必当翱翔九万里,万丈峥嵘光,久遭寒煞无人问,一朝觉醒天下知。
追本溯源,刨根究底难道是修士的天性?
白宇忍不住发问道,“那等能人来这绝地干什么呢?”
莫非此地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为人知,那……那不就是不可知,即是所谓的虚?
一切犹如水到渠成,几息之内,白宇目露惶恐。
“莫非洪老所说的虚就是……”
最后一个字仿佛堵在了口中,费尽气力,怎么也说不出来。
“噔噔”
心头股栗了一下,回过神来,四周的景象截然不同。
“我这是在哪?”
入古渊的溪涧已不在原处,阴风,哀嚎,婴泣也全然不见,仿佛亲临梦境一般,
方才不过了稍微冥想了几息,莫非就是在这几息之内发生了什么潜移默化的变故?
望着一路沿途而来的足迹,白宇不禁丛生了循着印迹原路返回的念想,
“……在这儿可没有回头路,一条路走到尽头,尽头有路是祸,若尽头无路……那必定是沾染上了不好的东西,它……一直在蚕食着你。”
洪老的嗓音不断回响在白宇的脑海。
“不,不行,回头就是自投罗网,那不清不楚的祸患一定会死死纠缠我不放,到时候可就遭殃了。”
“幻影之舞”
“幻阵百星猎空”
虽灵力无用,可灵意变的灵识却是实打实的,一连二阵,毫无倦怠感。
果真是天不亡我,幸好有阵解为仗,勉强能够一时自保。
白宇身作流星,一化十,十化百,六处星窍焕发着不菲的星芒,宛若漫天繁星横空出世,似乎每一个幽微的星点都是一座海外岛屿,博古通今,诡秘玄妙,照耀了古苍幽渊的暗。
“咻咻”
浩瀚的星威骤然缩小,化成数条细长的星河,不绝如缕,流淌,翻滚在无尽的是重重黑影中,
白宇板滞地望着,双目似一潭死水,
“黑夜有无尽头?”
“若有,那路在何方?若无,吾又该何去何从?”
“嘶嘶”
目光所及处,灰色气流溢出了眼眶,覆盖在黑夜之上,黑夜不再是黑夜了,却是灰暗失色的另一个陌生的国度。
古井无波的双瞳荡起了涟漪,漠视的眼神有了润色。
透着黑夜的面纱,白宇竟可以望见自己,麻木不仁,冷若冰霜,
“这人……不是我。”
朦朦胧胧,黑夜有些虚无起来,如同蠕动的爬虫,它在试图靠近自己,摩挲着白宇的肉体,心底顿生暖洋洋的触感,霎时骨软筋酥,飘飘欲仙。
驱使着仅存的一丝意志,沉重的脑袋朝后仰去,
“天玺千封……还是那枚玺印在暗中蚕食吗?”
“那可是天地灵物,我怎么敌?”
一念之间,
“灵……物?既然是曾有过主,怎会是诞生于天地的灵物?除非那是主人死后,灵契磨灭,久遭地煞侵蚀,其又天性为罡,故而呈现天罡灵物的模样!”
“蹭”
星星之火般的意志燃起。
“什么天地生灵,天玺灵物,不过是糊弄后人的手段而已,说白了,活脱脱一个化灵的器物!”
白宇眸子一斜,“既然是器物,那就简单了,这可无异于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指间的禁忌之戒泛着微微红光,“摄魂。”
……
执法殿。
目睹着白宇步入古渊的深处,魏东贤忍俊不禁,冷嘲味甚浓。
“还没半柱香功夫,便迷失在幽渊之中了,真是枉费大伙的期待。”
“迷失?虽说他已然迈入了古苍幽渊的陷阱,双生暗影也在持续侵占他的肉身,但绝不只是如此。”
沈明玉深邃的双眼紧紧盯着白宇的一举一动,连一息也不愿放过。
“本座苦思甚久依旧不得果,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啧啧,沈殿主不必为那罪人遮掩了,六神无主,无灵无元,他如何继续走下去,与幽渊中那些东西相争?”
久久的沉默。
霍彦峰硬声道:“走了回头路,望见了不可言的东西,还妄图与黑夜争锋,仅此而言,小魏说的有几分道理。”
有了霍门主的赞赏,魏东贤的狐狸尾巴翘上了天,放肆跋扈的独特气质更甚先前。
“第七峰,他既然是洪老的弟子,区区古苍幽渊还奈何不了他。”
寡言颇久的尹毓婷轻声说道。
“洪老?”
霍彦峰一愣,转而狐疑道,
“洪七?他还是苍穹学院的峰主?”